三亚海商与海上丝路
发布时间:
2021-02-23
三亚作为一个国际旅游城市而闻名于世,数三亚的历史文化,往往指向落笔洞考古文化,南山佛教文化等,而最具特色的海商文化,却几乎无人道及。其实,三亚地区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。海商与海上丝路、与三亚的兴起、成长,乃至发展到今天成为世界旅游之都,海商的贡献至伟。海商的业绩,灿烂辉煌,可歌可泣。海商的故事,生动有趣,又富有神奇色彩。海商文化最堪当三亚市的文化品牌。
本文拟将海商、丝绸之路和三亚市置于三者关系的维度中,论述其彼此间的关系。从中观察海商文化对当地的作用,以及层累式的文化积淀。此稿只是抛砖引玉,期待大家都来发掘三亚海洋文化的深厚底蕴,向世界讲富有神奇色彩的海商故事,树立三亚独有的文化品牌。
一、海上丝路航线的东移,为三亚地区的开发、起飞提供机遇。
海上丝绸之路,发祥于北部湾是众所周知的。中国古代的海事活动,分为东向和南向两途。东向始于秦始皇为求仙人仙药而派徐福入海寻找;南向则为海洋贸易而发韧于南海沿岸。
海商和环北部湾地区的其它商人,古代被称为俚僚商人。正是他们与中原商人发生贸易往来(1),才诱发秦始皇“利越之犀角、象齿、翡翠、珠玑”的动机,派军经略岭南。入汉之后,西汉皇朝派遣黄门译长率领并招收“应募者”组成船队从北部湾启航,通往东南亚各地,或经接驳而到达印度东南部和斯里兰卡等地。北部湾成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发祥地。(2)
北部湾是海商的摇篮。海商是在北部湾海洋贸易过程中孕育长起来的。从事海上珍玩的海商,因熟悉商路和语言,成为开启海上丝路的汉代朝廷船队的应募者,充当了首航者和开路先锋。
公元三世纪,三国的孙吴开通了自番禺(广州)启航,经海南岛东部海面,直穿西沙、南沙群岛海面而抵达东南亚各地的便捷航线。这一航线的开通,大大缩短了到对岸的南海诸国的航程。这意味可以摆脱传统的沿着海岸线航行的惯例,标志着造船和航海技术的提升。(3)
南海丝路航线的东移,促进了海南东南部海岸带的开发。振州和万安州沿海的港口先后开发。这些港口成为联结亚、欧、非洲的“广州通海夷道”上的中转补给、航线定向、和避风港的中继港区。(4)其地位愈显重要。六朝(孙吴、东晋、宋、齐、梁、陈;222——589)时期,商人以及僧侣、中外使节,沿著这条航线纷至沓来。自5世纪之后,经三亚地区往广州通商的国家和地区已有大秦、天竺、狮子国(斯里兰卡)、罽宾(克什米尔)、占城(越南南方)、阇婆、扶南(柬埔寨)、金邻(泰国暹罗湾岸边)、顿逊(泰国西南部)、狼牙修(泰国南部)、槃皇(马来半岛的彭亨)、丹丹(马来半岛南部)、槃槃(加里曼丹北部)、诃罗单(爪哇岛)、干陀利(苏门答腊巨港)、婆利(印尼巴厘岛)等。(5)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使节、僧侣和商人往往在三亚地区沿海泊船,做短暂的停留。一千多年前的三亚沿海一带,已经成为海上丝路的中继港区而同当时的商业世界交往。
三亚的海商,乘势而兴起。他们修建码头,造船经商。唐代以降,海商就已投身海上丝路,并大显身手,掀起一代风云。
二、三亚海商驰骋于南海丝路,掀起一代风云
中国古代的海洋贸易是由地方帅臣和沿海少数豪酋掌控的。隋唐时期南海的海洋贸易则由冯洗家族把持。
洗夫人(512——602年),经历梁、陈、隋三个朝代,在海南岛历史上是一关键性人物。是她,把海南真正纳入中国皇朝有效地管辖,给海南人带来了文明的曙光;是她,带来南海贸易的经商之道,提升了海商文化的水准。海南人民牢记她的功德,为她建置的庙宇达434座,奉她为神明圣母,世代祭拜。军坡节就是全岛最盛大最隆重的纪念洗夫人的文化活动。
由于洗夫人为边陲的内属,为国家的统一,立下不朽之功,隋文帝赐以她临振县汤沐邑1500户的所在地,正是三亚地区。基于海上贸易既需要巨量资金打造船只和军需装备,又要拥有一批甲兵士卒。因此,唯有地方帅臣和少数族的首领,才有可能染指海上贸易。在洗夫人生前和身后的相当长时期内,冯洗家族一直牢牢地把持着南海贸易。
在唐代武则天朝,尽管冯洗家族政治上横遭打击而趋向式微,冯洗家族的掌门人冯盎之孙子冯君衡死时,“子幼家难,丧礼装盖阙”。女儿冯媛被俘没入宫,后为尼。幼子送入皇宫为太监,此人就是玄宗宠内臣改了姓的高力士。但是其后裔冯崇债、冯若芳(两人皆与高力士同辈,系洗夫人五世孙)还是海南地方官员、豪酋和大海商。三亚地区正是他们掌控的核心地盘。
冯崇债,唐玄宗时期,位居临振郡别驾(郡守副手)之职,以海商豪富而名冠一时。开宝7年(748年)11月,当鉴真一行到临振郡江口泊舟,冯崇债派遣400多名士卒到码头恭迎。他在郡城倾情接待。他说他梦有姓丰田的,是他的舅舅,问鉴真一行人中是否有姓“丰田”的。他可能在商务中与日本商人有过往来,才有打听姓丰田的日本人之举。他听到鉴真和上要重建受火灾烧毁的珠崖郡开元寺时,“即遣诸奴,各令进一椽,三日内一时将来,即构佛堂、讲堂、砖塔。椽木有余,又造释迦丈六佛像。”(6)从每一奴隶输送一根椽木便足够建寺之所需还有余,可见他拥有奴隶数量之多。当时奴隶称为“生口”,是海上贸易的重要商品。广州就是洗冯家族贩卖生口的市场。
冯若芳,万安州郡(今陵水、万宁)大首领,无疑是当地俚族人的豪酋。据当时的羁縻政策,朝廷派遣出任郡县官员者甚少,大多就地委任之,正如文献所载:“岭南酋帅,因生口(按:即奴隶)、翡翠、明珠、犀象之饶,雄于乡曲者,朝廷多因而署之。”(7)他可能也是万安州之帅臣。当鉴真和上一行35人来到万州,冯若芳便恭请入住其家,供养三日。他同样是一个从事海上丝路贸易的海商。他同阿拉伯国家商人多有商务往来。一有机会便刼掠途经海南岛东海岸的“波斯舶”,每年达两三艘之多。掠夺船上的人和物,皆充当商口贩卖,从而致富。乳头香是具药用的香料,为贵族豪酋所享用。苏芳木是一种染料提取物,古代可充制胭脂的原料。这些物品皆系贵重之商品。“若芳会客,常用乳头香为灯烛,一烧一百余斤。其宅后,苏芳木露积如山,其余财物,亦称此焉。”从此可见其富豪奢侈之一斑。作为财富象征之一的奴隶,为冯若芳所拥有者,难计其数。“其奴婢居处,南北二日行。东西五日行,村村相次,总是若芳奴婢之住处也”(8)。可谓富极一时。冯崇债和冯若芳,是冯洗家族势力掌控海南岛海洋贸易的代表和缩影。
冯崇债所在的临振郡,就是隋文帝杨坚赐与冼夫人的“临振县汤沐邑一千五百户”的所在地,也就是其孙冯盎掌管的“八州”中的振州之地。而临振郡与冯若芳所在的万安郡地域相连,正是冯冼家族的核心地盘之一。
到了唐代后期即9世纪时,海商较之于前期又有了新的发展。据房千里:《投荒杂录》“陈武振”条记载:临振郡陈武振,海中大豪 。所谓大豪,当是身兼酋领帅臣之类的人物。他蓄积的犀角、象牙、玳瑁等珍奇商品,专置有数百个仓库貯藏。这些财富是经营海上贸易和从事海盗掠夺而获得的。他如何经营海上贸易没有记载,只说每当阿拉伯商船途经振州海域时,便一边派人登山披发念所谓“牟法”的咒语;一边在海上从事海盗式的劫掠。他因海上贸易而暴富,财雄势大,以至于郡守兼招讨使韦公幹,在他面前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待之如同兄长。后来官府抄没陈武振家产。韦公幹的家业,也因陈武振的破败,断了财路,而趋向衰落。(9)
三、庶民海商,异军突起,称雄南海
南宋末年,三亚海商,独树一帜,异军突起,无视朝廷法规律令,划地而治,自称“三巴陈大王”。集商务和行政、军事于一身。管辖沿岸海洋贸易,征收税款。其首领为陈明甫、陈公发(10)。这是海洋贸易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。
陈明甫、陈公发既非朝廷命官,也不是当地的豪酋。据光绪《崖州志》记载:陈明甫曾在郎凤岭“凿石为栏,以养玳瑁”。(11)当属以商为业。在他举事之前的五六十年间,因海上丝绸之路的活跃,三亚地区沿海从商之风日炽。商业繁盛,出现了临川(即今三亚)、大蛋、毕潭、望楼等港口。穿梭在海上丝绸之路上的东南亚地区和阿拉伯商船,乘风破浪而来,经在这些港口下锭停泊,补充给养后,又继续登程。国内的高州、化州等地商船送来大米、瓷器,牛畜等粗重商品;闽浙和广州的商人则多载金银、布匹等贵重轻便物品,换回沉香、蓬莱香、鹧鸪香、笺香、丁香、槟榔、椰子、吉贝、苎麻、楮皮、赤白藤、花缦、黎幙、青桂木、花梨木、海梅脂、桂枝菜、海漆、荜拔、高良姜、鱼鳔、黄蜡、石蟹之属。这些货物多出黎峒,省民(编入国家户籍者)用铁、盐、鱼、米等与黎人交换得来,然后出卖与闽淅、广州商人,以及高州、化州商人。文献上有“俗以贸香为业。”“尤以槟榔、吉贝为独盛,泉商与贩大率仰此。”(12)
海商扩展了产品的开发,注重于农产品的贩运。低端的农业土特产进入海上贸易,为社会平民百姓经商致富提供人了机遇。沿海掀起的商潮,引发人们好利好富之心,人人筑梦赚钱,追求财富;无视传统的规章等级、道德伦理,陷入所谓“奸㜸为妖,互相攘寇,自相易置”(13)的混乱景象。这种失序状态,至二陈起事之前,已经持续了五六十年。
以陈明甫、陈公发为代表的新兴的海商,于咸淳三年(1267年),顺势而发,举起义旗,一呼百应。二陈以义薄云天的英勇气慨,提出经济、政治的诉求。
陈明甫、陈公发占据临川为根据地,以鹿回头为指挥中心。在鹿回头壘石修筑连珠寨。寨外围竖木栅为屏障,并綑系铁绁以加固。不仅得到沿海民众的支持,又“倚强黎(14)为党援”。具有较为坚实和广泛的群众基础。二陈自立为王,号“三巴陈大王”。“衣服、器用,逾法越制”,“睥睨军印,敢于陵铄朝廷之州郡,系累军卒。追取州民钱粮”,“敢于剽灭朝廷之舶货”。“诸司舶务,殆为虚器”。无视朝廷法规律令。
二陈自驾双龙大舟,率众出海贸易。自福建漳州,西沿南海岸,经潮州、广州、恩州、雷州、化州、廉州、钦州,乃至于中南半岛各国,皆属他的贸易范围圈。(15)其深入人心,影响之大,以致于当地老百姓,只知三巴陈大王,不知有朝廷,有台阃,有州郡。
当时的崖城,只有“百余户窘弱之民,五六十疲散之卒”。官方无实力与三巴陈大王较量,对二陈的行为表面装聋作哑,暗中飞书上报上司急速弹压。朝廷下旨“经、宪两司(即广南西路经略安抚司和广南西路提点狱司),督趣琼管剪荡。”皆慑于陈明甫之威壮势炽而不敢领命征讨。
咸淳六年(1270年),“会琼黎犯边”,调遣钦州太守马成旺前来镇压。经过数十余次战役,终被弹压下去。马成旺因功而被委任“琼管”正位。他自咸淳八年起,经三年筹划、备战,才于咸淳十年(1274年)由他及其子马抚机率军围剿。邢梦璜在《摩崖碑记》中,绘声绘影地录下了他父子率军充满血醒的剿杀经过。官军于三月辛己,陈师陈村场;十四日,移战船驻紮双洲门。先派士卒汲水潜登二陈阵地,遭到失败。马抚机面对因遭受失败,官兵“气辄沮”的情况下,下达“今日之事,有进无退”的命令。由于遇到顺风,十八日,官方战船开发到临川港。二陈以数十只战船迎敌。马抚机占不到便宜,无奈两次换乘轻便小舟,带着善射的弓箭手进行偷袭;又带着精兵涉浅潜登二陈营寨,做肉搏战。官军先登东岸,力攻连珠寨;继攻西岸,马抚机中矢,仍带伤进攻大寨。在官军东西两岸夹攻下,二陈因寡不敌众,终为官军击败。陈公发逃入上江峒。四月戊申,为官军捕获。陈明甫率军退到黄流峒,继而遁入占城、交趾。官军紧追不舍。陈明甫后退回南宁军南村远峒。遭到马抚机偷袭。陈明甫率众乘快舟突围,经过海上鏖战十余回合,终于力不能支而潜逃。在官军“乘舟四面”围截下,五月甲辰,明甫父子若孙,三代六人被捕。官府以最残忍的酷刑,一并加以残害。
吉阳军佥判邢梦璜将征剿二陈事件,与马伏波剿灭交趾二征起义相比拟。并感叹说,马成旺立下了“万古不磨”之功德。从此可见陈明甫、陈公发的举事,在当时是一惊天动地的大事件。
另外,我们从一则传闻中,也可看到人在当地群众心目中的地位。据光绪《崖州志》记载:陈明甫避兵于崖城东的羊栏村后,当时水源枯竭,众人无计可施。陈明甫的坐骑却在地上踢出水井来。迄至光绪年间,“此井源源不竭,足供村人汲取”(16)。民众是通过“马踢井”的故事,代代相传,籍以表达对英雄的景仰和怀念。
二陈自称为“三巴陈大王”,组织商队自由贸易,表达了海商在社会上要求享有政治地位和自由贸易的诉求。至于政治经济社会,等等方面的更具体的主张和诉求,因资料阙如,不能详述。待未来有关资料的发掘,当会有更多的发现。
从《摩崖碑记》简略的记载,我们可以看到;陈明甫、陈公发所领导的商业团队,已经建立起与官府对抗的营寨。他们沿着海岸壘石建造成坚固的营房水寨。陈明甫亲乘双龙头大船,每年率领由数百人组成的商业团队出海贸易。经营理念先进,从养殖玳瑁之举,可见已采用产销合一经营形式。其规模、声势浩大,商业活动范围广阔,囊括南海北岸各地和中南半岛地域。他们还敢于“剽灭朝廷之舶货”,追取州民钱粮,“包占本军五十余村税户”,即掠夺官府海船的货物,收取官府的税钱。
尤其值得注意的是,陈明甫、陈公发组织由数百人武装起来的商业团队,做南海沿岸和跨国界的海上贸易,并公然自称“三巴陈大王”。此乃惊天动地,石破天开之举,为尔后的明初 “七海霸主”陈祖义,明中叶的“徽王”、“浄海王”汪直,明末的世界船王郑芝龙等从事海上贸易,称雄海上的壮举,开启了先河。他俩充分显示了三亚海商气贯长虹的豪情和英雄气概。
四、余论
唐代三亚地区的海商,已与海上丝绸之路上的阿拉伯、日本海商等发生贸易往来,甚至有机可乘时劫掠商船,说明他们已具有强大的武装力量。这是由于这些海商,原本就是地方行政军事长官,或是少数民族的首领。他们既有家财万贯,又拥有甲兵士卒。所以,海上贸易,非地方帅臣和少数族豪酋是不能染指的。但是,13世纪末,出现的平民百姓陈明甫、陈公发,以非法手段集资,武装船队从事海上贸易的壮举,此乃破天荒的事件。遗憾的是,这一在商业史上的创举,尚未进入学术界的视野,也未曾成为大学高台讲章的教材。就是在其故乡三亚地域,知道者亦属寥寥。作为海南本土学者的我,兴念及此,也深感愧疚。
三亚地域的海商故事,为三亚的崛起,提供了深厚的文化积淀。海商为三亚做出了历史性贡献。海商文化,不仅要向本地人讲,树立文化自信;也要通过各种艺术形式,诸如:小说、戏剧、绘画、雕塑,等等,向世界讲三亚海商的故事。宣示三亚旅游商业城市的形象。
再是,在古代,海贸商人和海盗,本是一家,中外概莫例外。在世界古代历史上,特别是近代化发展初期,商业与海盗、走私、掠夺和奴隶贩卖联系一起。欧洲人对海盗掳掠和合法贸易,是不加区分的,贸易就是掳掠,掳掠就是贸易。18世纪之前,一直如此,更遑论发生在唐代的八、九世纪了。即使到了16世纪大航海时代,西方商业殖民者如葡萄牙、西班牙、英国、荷兰等东印度公司,前来我国沿海活动时,也是边从事商务,边进行掠夺。西方列强崛起之时,无不利用民间的海上力量来成就其海军。对从事亦商亦盗,取得突出成就的海盗商人,被奉为英雄,授以贵族的崇衔,塑像竖于街坊广场,受人膜拜。大家所熟悉的16世纪从事海盗出身的英国人德雷克,即一例。关于从事海上贸易的商人,亦盗亦商问题,我国学术界近年来才开始关注,并正在热烈讨论之中。
(1)关于先秦时期,海南岛与中国大陆的关系,可参阅周伟民、唐玲玲《海南通史》(先秦至五代十国卷)第119——120页:“先秦典籍中关于海南的记载”一目。又见《吕思勉读史杂记》(上)“官南方者之贪”。
(2)班固《汉书》卷28下“地理志”八下。
(3)参阅叶显恩《广东古代航运史的几个问题》刊于,《广东社会科学》1988年第1期;叶显恩主编《廣東航運史》(古代編)北京:人民交通出版社,1989年出版;叶显恩等:《海上丝绸之路与广州》,《中国社会科学》1991年第一期。
(4)贾耽《广州通海夷道》记载:“广州东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门山,乃帆风西行,二日至九州石,又南二日至象石。”见《新唐书》卷43下,《地理志》7下。关于“广州通海夷道”的开通时间,晚近学者根据其它资料的研究,几乎一致认为中国帆船超越印度洋达红海地区的时间,最迟应在五世纪前后。参见田汝康《十七世纪至十九世纪中叶中国帆船在东南亚洲船运和商业上的地位》,《历史研究》1956年第8期。
(5)参见冯承钧《中国南洋交通史》一书,北京:商务印书馆出版,2011年。
(6)参见真人元开著《唐大和上东征传》一书。此书所记述的有关海南岛的史事,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。因为作者真人元开,乃日本天智天皇的后裔、著名的文学家、佛教居士淡海三船(722——785年)。他是在鉴真亲信弟子思讬写的《大唐传戒师僧名记大和上鉴真传》(简称《大和尚传》)一书基础上,受作者之请求,经简化、加工而成的。成书于779年,即鉴真圆寂后16年。书名中的“大和上”一词,在我国是指修道高深的师僧。“和上”,梵文Upadhyayad在西域语中的讹译。在印度是对博学之士、教师的通称。见汪向荣校注《唐大和上东征传》页33,中华书局2000年出版。
(7)《隋书》第24卷“食货志”。
(8)参见真人元开著《唐大和上东征传》一书。
(9)《太平广记》卷二八六“陈武振”条,引自中华书局1961年版,第2282页。
(10)关于二陈“三巴陈大王”的事迹,在张兴吉、张跃虎和何以端等先生的著作中都曾道及。周伟民、唐玲玲:《海南通史》<宋元卷>,第四节设一目来论述陈明甫和陈公发的业绩。称之为“临川镇的割据政权”。这是二陈事迹首次进入大型的史书。需要特别提到的是,何以端先生已将此事与商业贸易联系起来。只不过他文章的旨趣是谈黄道婆,顺带谈及罢了,没有展开讨论,但已经显出与前人不同的独到眼光。
(11)光绪《崖州志》卷二“舆地志二”“山”条:“郎凤岭,一名红岭,城东南四十里。滨海,瀑布下演。有巨石数十丈,形如屋。宋土贼陈明甫作乱,凿石为栏。以养玳瑁。今石桩犹存。”道光《琼州府志》卷四“舆地志”“崖州”“山”条:“大小玳瑁洲,大洲在东海中,小洲在西海中”。可见当地盛产玳瑁。
(12)赵汝适《诸蕃志》“货物”条。
(13)邢梦璜《摩崖碑记》,见正德《琼台志》卷21,“平乱”。
(14)这里的黎不是指游离在山上,居无定所的黎。而是指当地说“村语”的黎。据国家民委和广东省民委组织的民族识别调查工作组于1980年8月25日《关于海南临高人的民族识别情况调查》中说;当时“东方、昌江两县交界处,即昌化江两岸四更等八个公社,五万人左右讲的自称村话”。这一族群或称哥隆族,与临高语族群(或称村语族群)操同一语言。同为黎名,实系不同的族群。
(15)邢梦璜《摩崖碑记》,见正德《琼台志》卷21,“平乱”。
(16)光绪 《崖州志》卷二“舆地志二”“井”条。
2019年10月8日 于广州水如轩幽篁室